“她水墨”的新生态

“她水墨”展览现场

9月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开展的“她水墨——中国当代女艺术家水墨大展”共呈现了“50后”至“90后”100位女性艺术家的多元艺术风采，她们年龄跨度近半个世纪，来自南北众多艺术院校，表现风格和审美取向之丰富多彩是近年比较少见的，可看作是当代女性水墨新生态的缩影。

中国当代女性艺术家日渐清晰地认识到中国传统民族艺术与现代时尚观念并不冲突，较前辈也就少了精神层面的负担，多了对当下繁华都市生活的感触。她们将自身面对的诸多问题与当下社会的精神需求作为艺术课题，在传统与当代、笔墨与观念、写意与表现之间游离，以女性对生活特有的细腻观察以及切身感触转化为视觉元素体现在其艺术创作中，呈现出多元化的艺术表现形式与文化态势。在“她水墨”展览中，女性水墨画家创作的视觉意象体现为三个方面。

一是以传统笔墨为根基，注重精神传承与情感表达。这类水墨创作的女性艺术家在文化溯源上根植于传统，但对于传统的继承往往是精神上的。她们汲取传统中的文化精神和历史，吸收西方艺术观念和表达方式，并强调对当代现实社会的关注和体验，在运用中国画笔墨的同时，在实践中又延展出新的绘画理论及创作方法。在一些山水作品中，看不到为画面经营设计的煞费心机，也没有将古人规模化、程式化地搬前挪后，在打破了这些束缚后，轻松新颖的画面反倒令人直接感受到自然的清新隽永。

在花鸟画题材的表现上，有的画家以更加“随性”的构图，鲜艳饱满具有时代感的色彩，满纸清新，极具艺术感染力。在信息与图像素材极度膨胀的当下，她们仍贴近于传统和生活，并以独特而锐利的眼光发现生活，形式上更加强调了水与墨的表现，在学院教育中练就的扎实基本功使得她们能将原生形象如此鲜活地表达呈现，画面张力尽显。

二是图式风格明显，建立自身符号形象。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审美的多元化，艺术家自身及其艺术创作越来越特立独行，她们不满足于古人、今人所建立起来的艺术图式，也不屑于描摹现实表象，于是，具有个人风格的视觉语言符号纷纷建立起来，以鲜明的时代性和前沿性特征为艺术图式的生产提供推力。

不少画家都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表达图式。有的画家作品画面给人以若隐若现的朦胧之感，在色彩运用与表达上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有的画面形象更像是几何形状的拼合，大面积的平涂呈现平面性特征，而不同色块的叠加组合又拉开了一定的空间距离，绘画图式形式感、抽象意味强烈；还有的画家则执着于材料本身的挖掘，探索宣纸的特性，展现媒介运用的不同表达方式。她们在图式探索中，已经形成一种符号化特征，有了某种象征、隐喻意味，其笔尖所创造的艺术图式即是其日常生活的琐碎与内心情感叠加转化的呈现，开拓了新的审美向度。

三是探索水墨的抽象与表现形态。经历了美术思潮的洗礼和思想的解放后，传统中国画程式及笔墨对于女性艺术家来说已不再是束缚和枷锁，她们得以在水墨语言的表现上极尽探索，进而走向表现甚至抽象。

一些表现性水墨以及抽象水墨也各具特点，这类画家在水墨实验和风格探索中找到自己的诉说语言，她们将中西文化审美心理多元并置、相互交融。在当下图像复制的时代，水墨的表现与抽象仍具有现实意义，它可以使画家在庞大繁杂的图像中保持着清醒和机警，从现实形象或电子图像中提炼绘画元素，努力摆脱来自流行文化与大众传媒的同质化影响，以前卫的姿态和不同视角呈现出当代社会所面临的各种问题，也许这样才是鲜活且具有生命力的。

对于当下的中国女性艺术家来说，无论是笔墨、程式还是思想都不会是个人艺术探索的束缚，各类材料成为艺术的传达手段和媒介，她们乐于通过新的实验来创造不同的艺术形式。图像的泛滥并未对有心于生活、真诚于艺术的学院出身的女性艺术家们带来太大的困扰，也没能消耗她们艺术创造的激情与情感，在艺术创作中屡屡出现的“图像拷贝”现象也并不明显，这说明只要回归现实，回到对生活真实体会，回到艺术家内心，即可减少和避免图像时代艺术创作的危机，才能丰富画面内涵，反映真实的内心。这也许是“她水墨”展览对当下绘画创作的启示。

当代女性水墨艺术家是当代水墨的重要部分，关注当代中国艺术，就必须关注中国当代女性艺术新生态，她们正以一种全新视角、昂扬姿态成为当代中国画传承、创新、发展不可忽视的力量。

（作者系天津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特聘教授）